三日月書版

 

 

 

書名：出包魔法使2

作者：竹日白

繪者：白冬

出版社：三日月書版

出版日期：2012/10/24 第 1版 1刷

開本：15x21 cm

定價：220元

ISBN書碼：9789861857718

與現實平行的世界，盛行著劍和魔法及新興起的科技。

為了避免重複歷史曾經上演的悲劇，冬司決定與卡絲娥合作，

與流馬共同接受針對有關魔法使的特訓，

同時，也一方面透過維爾的敘述，希望更了解另一個世界演化的歷史。

 

然而，夏洛克的遊戲依舊如鬼魅般纏繞著每個被扯進來的人，

夏洛克的真正意圖依舊成謎，而魔法生物間死鬥的宿命，

正在看不見的角落不斷地上演……戰火，正一步一步燒向冬司三人短暫、和平的寧靜……

 

 

 

楔子

 

 

每次望著變成人類再回來找我的月兒，我總會感到非常困惑。

說什麼變成人回來的動物……這明明是出現在童話故事裡的超現實情況。事實上，就算跟她同居了一個月以上，我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就是現實。

然而，每當看到她那對兔子耳朵，偶爾撫摸她的耳朵、看著她的反應時，我也只能被迫接受這個事實──以前逗著、老是黏著我的兔子回來了，而且還是個女生。

同時，還必須接受另一個殘酷的現實，那就是即使以人類的形態活著，他們也還是要面對死亡的恐懼。

那日聽完校長所講的事之後，我就總覺得最可憐的不是我們，其實，是這些被製造出來的魔法生物。

如果還是動物狀態，每天無憂慮地生活，那樣子才是最幸福吧？

所以，看著他們我就更加不懂夏洛克創造這個遊戲的理由到底是什麼？

那句「慾望總會令人類失去什麼」的真正意思，又是什麼？

又或者，這根本只是他個人的一場鬧劇吧？

每當我看著月兒，想到這點，我就愈來愈感到不服氣。

我極度想終結這場無謂的鬧劇，可卻不知道怎樣下手。

唯一能提供線索的卡娥絲，每回只要我一問過去那些關於夏洛克的事，她總會刻意避開話題，不是從自己的書包裡趕緊拿出一本書把頭埋進去，不然就是拋下一句「那時我還小，連記憶都沒有」的，直接堵住我的問題。

我無計可施。

我實在……不想看到有任何魔法生物死亡，離開自己主人的身邊。不單單是月兒，就算面對其他魔法生物和操同使，我都是抱著這種心情。

單是利莉對流馬的感情，我光看著就已經心疼得有種為何還要下殺手的感覺……

現在的利莉，完全在享受著成為人的樂趣。她可以若無其事地跟任何人互動交流，就像寵物咖啡廳中不怕人的貓咪那樣。

她完全是月兒的相反。

月兒從來只是一直待在我的身邊，安靜地聽世音講著她還有些自己的事情。

我的目光，停在月兒以及一旁正督促她功課的世音身上，遲疑了片刻，轉向獨自窩在單人沙發上的卡娥絲。

「每次都這樣子，真的好嗎？」我終於按捺不住開口。先前明明說過要進行訓練，可進來這裡將進一個月卻都沒有進行過。

「流馬又不在，利莉也是……有些事，人沒齊是不能做的。」卡娥絲依舊埋頭看著書。

「……有些事是指？」

「輪舞曲啊。」卡娥絲說道，稍微把書拉低露出眼睛望著我們。

聽到輪舞曲這個詞的，世音不著痕跡地打了個冷顫，不自主地抬頭望了卡娥絲一眼，而後又把目光都放回月兒的上。

這個詞，我聽了也感到一陣雞皮疙瘩泛起。

「還以為沒有了那回事，沒想到還真的要跳咧。」我不禁吐槽了一下。

那種舞蹈真的要跳嗎？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圈轉啊轉，雖然我也聽過這種舞蹈，但不是用來作打氣性質又或是增加士氣嗎？

我實在……完全不懂那個世界的邏輯啊。

「有什麼問題嗎？」卡娥絲微瞇起眼睛瞪著我。

「算是有……這種舞跳上來好像會令人有點害羞……」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膀。

「笨蛋。」卡娥絲罵了句，重新又再把臉埋進書去，「那是締結現實與魔法世界的必要儀式啊！」

「那到底有什麼關聯呢？」我再度追問。

卡娥絲大大嘆了口氣，抬起頭看著我半晌，卻答非所問：「對了，他明明說今日有事跟你們說的，但到現在卻沒來……」

「他？誰？」

「維爾啊！」卡娥絲拋下書，走到窗口向外眺望。

我挑了下眉，「又有什麼事想說嗎？關於這個社團？」

「算是吧……」

「……該不會要收社團費什麼的？」我半開玩笑地說道。

「才不是咧！一會你就知道啊。」卡娥絲沒好氣地向我扮了個鬼臉。

話才剛說完，門邊傳來了開鎖的聲音。

「維爾……校長。」我起身向那道走進社辦的身影行禮。

除了卡娥絲外，其他人也站了起來向他敬禮。

「在這裡就不用那麼拘謹啦。」維爾苦笑著揮揮手。

「那我就先離開了。」卡娥絲說著，拿起自己的東西就向門口走去。

「不聽嗎？」維爾校長溫和地望著她。

「不想聽！待會見。」她擦身走過維爾校長身邊，頭也沒有回地把門關上。

維爾校長望著門良久，之後就走了過來坐在卡娥絲的位置上。

「總覺得，她好像在逃避著什麼。」世音望著門口說道。

「這嘛……她最近跟我說，冬司同學老是想聽關於夏洛克的事。」維爾校長若有所思地望著我。

「卡娥絲會很討厭那個人嗎？」世音心直口快地追問：「連聽也不想聽的事。」

「……那是理所當然吧。」我想也不想地回答了世音。即使沒辦法了解全盤的真相，但從那些片段的敘述拼湊，再加上月兒還有其他魔法生物必須面對的命運，我都有理由相信，夏洛克，是罪大惡極、令人厭惡的存在。

「你肯定？」世音皺眉望著我，似乎想說些什麼……

維爾校長卻先一步開口：「冬司同學，還記得一個月前天台上，我跟你說過的那番說話嗎？」

我點點頭，「當然記得。」

「但當時，我還沒說完關於那個人的事。」

「……那個人？」我重複了這三個字，的確印象中還記得那個時候的校長，總會提及到「那個人」這個字眼。

「假如她並沒有做出那些事……」維爾校長苦笑，語帶艱澀地呢喃著：「應該說假如我肯去面對的話，就會沒有今日的所發生的事。」

我跟世音交換了個眼神，有些意外地望著校長不同尋常神態。我在等，等著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探詢的過去的真相，被全盤揭露開來。

「我曾經也是個無知的人……」經過了一陣沉默之後，校長終於開了口。

 

 

第一章  屬於過去的記憶

 

 

以下這一段文字，完全是屬於維爾校長過去的記憶。

為了忠實呈現，我採用第一人稱的方式記錄：

 

說起來，或許你們會不相信吧……

但我也曾經是個無知的人，總是順著別人的眼光去作無謂的決定。過去或是現在，依然是如此。

不過即使到現在，我還是覺得自己會到那個世界根本是個錯誤。

原本，我只是個不懂事的少年，和年老但仍充滿精力的爺爺相依為命。

我的家鄉，曾經是個旅遊景點，每天都充滿著世界各地而來的旅客。不過就算人再多，我的家鄉總散發著一種純樸而優美悠閒的氣息。

我很喜歡待在這裡。儘管每天只是打打工、混口飯，但能夠出生在這個地方，在喜歡的地方做事，我覺得人生就這樣去過也十分美好。

直至某一日，我的人生劇烈的轉變。

由於是旅遊熱點，我的家鄉鄰近一個未開發的樹林。

那樹林從沒有人敢跑進去，不過我從一出生起，倒也沒見哪個村人因為進了那座樹林而出意外。

事實上，唯一的有記載上歷史上的，就是大概是上幾代時，樹林裡跑出了幾隻未知怪物襲擊這村莊。

當時，祖先們都花了很大的力氣和心力才保護到這個村莊，當中不乏外援的魔法使和騎士們。

之後王都便派人進森林去探索了，但卻未曾公開一些資料。

所以，我們仍然對這個森林很陌生。

那晚，我如常在回家之路上走著。

忽然，警戒的嗚鳴聲響起。

我往天空望去，那一瞬間，在我面前從天而降的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生物。那些生物擁有著巨大的人類身軀，背後有著兩對羽翅和揮舞著四隻手。

「──怨靈！」我立即回頭拔足狂奔。

還以為只是唬人的傳說，沒想到這些怪物竟然是真實存在！牠們從哪裡來？為什麼要襲擊這個村莊？當下我根本沒時間去思考這些問題，腦海中唯一想到的念頭只有不斷地跑！不斷地跑！

房屋被破壞的爆炸聲和怪物的吼叫的聲音，不斷在我身後迴響，我埋頭狂奔了一陣子，正想轉向到房屋間的巷子躲起來，不料，卻看到前面有對像是男女站在路中心。

「快逃啊！」我大叫著。

但那個男生仍然堅定站在那個女生前面。

而那個女生的懷中，則抱著自己的寵物。

他們彼此依靠，親暱的姿態看起來似乎是一對兄妹。

「快逃啊！你們──」我再次高呼，立即轉過身，嘗試拖延眼前的怪物讓那兩個人先逃走。
但，太遲了！怪物強壯的手臂猛力地砸向我。

就在那電光石火一瞬間，我的頭不知為何突然很暈，視線跟著變得很模糊和黑暗，然後，我失去了意識。

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我再度回過神來，只見四周火光熊熊，而我的腳下，則踩著某種灰色的東西……

我甩了甩頭，湊近去再看真一點，才發現是剛剛的怪物。不遠處還有兩三隻，同樣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。

「……我到底幹了什麼？」我毫無頭緒地尋思著，腦海中，陡然閃過剛剛的那對兄妹。

我連忙四處張望，卻看不到任何人影。

而且再仔細一看，原來，我已經不是站在剛剛的那條路上了。

「我到底現在身處什麼位置？他們也到底跑到那裡？」從腳下那怪物的身上跳下來，我茫無頭緒地在城鎮的各角落到處奔跑。

然而因為建築物的破壞頗嚴重，我已經辨別所處的地方。

就這樣，直到我跑到城鎮上某個點，我終於看到聚集的人影。

「回來了！他回來了！」一看到我，一群人立刻大喊著跑了過來。

緊接著，每戶房屋的窗戶一扇接一扇被打開。

所有人都盯著我看。

「……什麼嘛？看到怪物嗎？」我還以為剛剛的怪物追了過來，連忙轉頭一看，但身後沒有半個身影。

我心裡泛著嘀咕，四面環顧了下重新檢視，才發現這裡沒有任何破壞過的痕跡……這是怎麼回事？

我一頭霧水摸不著頭緒。

「回來了！我們的英雄回來了！」

這時，人群爆出了一陣歡呼聲，然後一傳十、十傳百，每個人都高喊著「英雄」這兩個字。

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？為什麼每個人都喊我英雄？」我詫異地望著鼓動的人群，倏然，在這場哄動之中又記起那兩個小孩。

我忙轉過頭想再往災區跑，忽然，有隻動物走到我面前坐了下來，卻是剛剛那女孩抱著的寵物。

「……難道他們已經不在了嗎？」我一時間愣在當下。

女孩子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：「謝謝你，大哥哥。」

我轉過頭看去，女孩和剛剛的男生完好無缺地站在我面前。

但我仍未放鬆，因為我的爺爺還下落不明。

「爺爺！爺爺！」我往人群跑去，試著找尋著他的身影。

然而就算我不斷重複地喊著他，他仍然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。

我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奔跑，都沒有找到爺爺的身影。

就在我決定重新回到災場尋找時，就看到爺爺和一行人互相扶持著，慢慢地走回來剛剛跟人們會合的地方時。

「每次都要讓我擔心……快來人啊！還有倖存者回來！」我邊跑邊喊著。四周不少人立刻跟在我後頭，跑上前去接應他們。

「啊、啊──維爾啊，讓你擔心了吧？我剛剛只是趁你戰鬥時，找尋著其他的倖存者呢！呵呵呵──」

「別再笑了，你知道我非常擔心你嗎？」我忍不住抱怨道。

爺爺這個人……就算年邁了仍然精力充沛，老是做些出乎意料的事情。

「你這次做得很好呢！」爺爺還是樂呵呵地，撫摸著我的頭說道：「我代替為整個城鎮的人向你道謝吧！」

向我道謝？

那時，我壓根搞不懂爺爺這一連串奇怪的舉動。

總之，謎一般的晚上過去了，而接下來等待著我們的，是一個又一個繁複的重建工作。

就這樣約莫過了一年之後，重災區總算都已經回復原貌。

而那個晚上的怪物們也沒有再出現了，一切都返回了久違的日常之中了。

我以為事情就這樣落幕了。

直到有一日，我家門前來了幾個打扮古怪的人。

「……請問有什麼事？」我好奇地望著他們。

因為黑袍和帽子都遮蓋了他們全身和面龐，我連容貌都看不到。

「請問，您就是一年之前擊退了『它們』的人嗎？」一道女性的聲音傳入我耳中，而且劈頭就是問起一年前的事。

「呃……算是吧。」我沒什麼底氣地說道。

事實上，我什麼都不知道，只是沒頭沒腦地當上人民英雄，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，連一點記憶都沒有。

「我感受到您的魔力了。」就在我想著往事躊躇時，那個剛剛向我說話的女人再度開口，向我遞來一封信件，「是這樣沒錯。請收下。」

信上印著很熟悉的圖案，寫上以草書寫成的文字。

因為很少接觸到這種字體，解讀上都費了不少時間，我看了半天，內容大概是我被邀請入學……咦？什麼跟什麼？

我詫異地低呼，目光在信件與那女人間來回。

「我們是受到皇帝之命，從王都前來會見您並邀請您入學的使者。」女人解釋。

我張口結舌，完全一頭霧水不知道該做何反應。

「哎呵呵──看來終於要找上維爾了囉？」

「……爺爺！」我詫異地望著那不知何時出現的老人。

「您就是這位少年的家人嗎？」帶頭的女人問道。

爺爺點頭回應。

「請容許我帶貴子弟離開。」女人簡明扼要地提出了要求，「因為，這個少年可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材。」

「但是……」我支吾以對，衷心希望爺爺可以把我留在村莊。

但，爺爺的臉上卻露出了滿足的笑容。

「對！把維爾這位英雄留在這裡有點太浪費了。不過，沒想到連外面的人也知道這裡發生的事了。」

……會知道，大概是因為當時的旅客把這件事傳了出去吧？

我當時是這麼認為的。

直到後來，我才知道了另一個原因。

這暫且不論。

不過當時，我對這件事情本能的排拒。

「我不願意離開這裡。」我忍不住插嘴：「這裡還有我的朋友、家人，我實在不想離開這裡。」

「維爾啊……這世界遠比你想像中還要大的，不要把你自己束縛在這裡啊。」爺爺拍了拍我的肩膀，說道：「以你的能力，其實可以在世界上大展拳腳的。」

「但是……」

「我是因為年紀大了，根本就不能也沒有時間走到更遠去，但你有的是時間喔。」爺爺說道，眼光中充滿了嚮往。

爺爺也說得很有道理，令我無言以對，可我心中還是充滿了猶豫。

「通往新世界的門，已經在你面前打開了，要去闖進新天地還是留在這裡，都聽憑尊便。」與我說話的那女人說著，脫下了帽子。

眨眼間，被帽子束在一起的紅色頭髮散了下來。

我不自主地看著她如寶石般的瞳孔，靈魂就好像被她扯走了一般夢幻。

「你就去吧。」

「對啊！我們也不會忘掉你的，維爾。」先是爺爺，然後是聚過來看看發生什麼事的鄰居們，眾人七嘴八舌地鼓吹著我。

「我說啊……爺爺和你們大家是真的很想我走嗎？」我半開玩笑地說道。

「我當然也想自己的孫子留下來，繼續陪伴我到人生的最後啊，但機會卻不會跟著留下來，硬把你留在這裡，倒不如讓你珍惜機會去看更多的事吧！」爺爺笑著說道。

去，還是不去？我內心掙扎著。

「去吧！記著要回來探望我們啊，這裡會隨時歡迎英雄的歸來的。」人群中有人說道。

望著爺爺和這些村人殷切的神態，最後，我選擇了踏上那段旅途。

「歡迎來到這個新世界。」那個女人向我輕輕笑了，「你叫維爾對吧？我的名字是古雅。」

她真的很漂亮，讓我有種油然而生的好感。

然而，過後一段時間，我才發現到自己是頂著每個人的期待才來到這裡，也知道自己是有多麼的無力。

我開始討厭一切，也討厭那個叫古雅的人。

說什麼我是英雄；說什麼我是潛藏的天才……我根本，連笨蛋也說不上。

那時候，我總是坐在課室最前排的位置上。

四周都是穿著跟我一樣黑色長袍的人。

他們就是我的同學。

別看我們都打扮得像個異端分子，事實上，這是設立於王都的「皇都學院」的課室。這所學院並沒有正式的名稱，有的只是一個徽章象徵，和被一般人統稱為「皇都學院」的名稱而已。

這個世界，主要運行的系統除了劍和魔法外還包括新興的科技。

而皇都學院除了孕育出擁有魔法潛力的魔法師外，也培育著騎士。事實上，被檢定為沒有魔力者，往往成為騎士或是培育他們往科技或體術方面發展。

那時在我眼中，科技只是沒有魔力的人的慰藉罷了。

 

……科技的武器，或許可以輕易地殺死一個魔法師

但魔法師在死之前，就有辦法摧毀一整個都市！

 

當時普遍流傳著這樣的話。

雖然不知道說的人是誰，但大概不離開是極度反對科技的魔法師吧……總之，我對這些老是想將魔法與科技扯進戰爭的言論，是既不理解也不感興趣。

而事實上，這個世界的出路也很單純。

在這所學院畢業的學生，就會成為國家的戰力為國家效忠、做事，當然，學院生也可以回到民間，去做富豪們的保鏢或是各式各樣的工作。

此外，也有人妄想去跟那群傳說中的「龍族」見面而努力著。

只不過，就算我們再怎樣追尋，走遍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，也找不到牠們任何的足跡。

但牠們卻實實在在地協助我們，維持了這個世界的平衡。

「如果不是牠們，我們老早就大概開戰了吧？」我常這麼想，畢竟，有誰不想統一世界或把世界踩在腳下？

或許，我是稍微把這個世界看得偏激了一點，但當時世界變得怎麼樣，都與我沒有關係。

「和平」是建立在武力之上。

擁有絕對武力的「龍族」限制了我們戰爭，在牠們之下享受著和平，有何不好？

當時，我總是坐在課堂上，放任自己的思緒游離。

而當我回過神來，總會看到那一頭紅色頭髮的女性站在我面前。

「維爾，又在發呆嗎？」古雅，我的班導師嚴肅地看著我。

別看她外貌年輕，她可是貨真價實的老師。

「才沒有。」我慣例地反駁。

「是喔，那麼你就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吧。」古雅那雙紅色的瞳孔望著我。

而我則被這種勾魂般迷人的瞳孔和視線吸引著。

「不知道。」我轉開了臉，淡淡地說道。

老實說我就對她很沒軏，始終不太敢去正視她。

當然確實，我連她剛剛問我什麼問題和說了什麼，都幾乎沒在聽。

「……是這樣嗎？」古雅皺著眉，轉開了目光，「有人可以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嗎？」

她才剛說完，有人代我回答了。

那個人就是夏洛克──全班的風雲人物。

老實說我沒有聽他說什麼，反正會不會魔法對我沒有差，只要能夠做到生個火球或冰球再丟出去，已經是很好的事了，運氣好的話，頂著王立學院畢業生的名頭，工作應該很好找吧。

但說到底，我還是比較喜歡在故鄉裡工作。

古雅照例嘉許了夏洛克幾句，目光忽然又轉向我，「那麼，放學後你就留下來吧，我有事想跟你說。」

「嗯。」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。

又被留堂了，反正又是跟我講萬年如一的人生說教吧……就算她的樣子再怎麼年輕，但性格卻像老太婆一樣囉唆。

古雅再看了我一眼，重新走回講台上了。

「吶──維爾，她老是放學後把你留下來耶，難道真的沒有發生什麼事嗎？」坐在我隔壁的男生兼室友說道。

「傻了嗎？那人根本就像老太婆一般囉唆，你平時又不是沒有在聽我講。」

「也對、也對──」

雖然，我也知道那個老師在學生中有著很高的人氣，但我卻非常討厭她！

濫好人的古雅老師，把我誤導至這裡的其中一個兇手，對誰的態度都一個樣。

不知道那是造作，還是她原本的性格。

 

學員們都散去了。

我獨自坐在皇都學院的教室內。

反正回到宿舍又沒事可做，拿起書本不到半秒我昏昏欲睡就很想放下，乾脆照著古雅老師的吩咐，放學後留下來聽她的嘮叨。

聽她說廢話當作消磨時間，也好。

「等了很久嗎？」教室門再度被打開，有著一頭紅色長髮的女性走了進來

「嗯。」我懶洋洋地挑了下眉。

古雅朝我招招手，「好啦，快過來教師桌面前吧。」

「妳過來不好嗎？」

「也好啊。」古雅應聲，很爽快地坐到我隔壁。

我一時啞口，有那麼一瞬間，突然覺得剛剛自己對她的口氣確實有點沒禮貌……

……明明討厭她卻有這種自愧感覺，我到底幹嘛了？

難道，這就是所謂美人的魔力嗎？

「還沒習慣這裡嗎？」古雅率先開了口。

又是老掉牙的開場白……

我散漫地應了聲：「還好吧……」

「會掛念家鄉嗎？」古雅又問。

「還好吧……」我還是不鹹不淡地給了三個字。

「我可以請一個月假陪你回去唷。」古雅突然說道。

「可以嗎？」我望著她，我感到十分詫異。

「當然喔。」

她的眼神的確不是在說謊……

「我值得古雅老師關心到這個地步嗎？」我微瞇著眼，臉上帶著不想掩飾的嘲諷：「來這裡這麼久，我就會丟個小冰球出去，跟班上那個第一名的夏洛克相差很遠吧？」

什麼歐尼斯特的英雄……那根本就是笑話啊！

把時間和心機都投資在那個傢伙，遠比吊車尾的我好吧？

「不是的……」古雅皺著眉，試圖想要解釋什麼。

我粗魯地打斷她的話，「老師們不就是喜歡那種成績好的乖乖學生嗎？明明我只是個吊車尾仍考上二年級……」

「不是你想得那樣……」古雅有些無奈地搖頭。

「妳就是要針對我，對吧？」

「維爾。」她叫著我的名字。

我只好住口起來。

明明平常很愛嘮叨的傢伙，今日面對我卻沒有回半句話，但，感覺上好像比平常的還要強勢。

略沉默了幾秒，古雅臉上再揚起笑容，「你這個孩子其實是與別不同的，只是你不肯去面對一切而已。」

「……證據呢？」我沒好氣地輕哼。

「當年那件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嗎？」古雅笑看著我。

「當年的事，我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好不好！？」我忍不住低吼。

就算會被眾人稱為英雄，我根本對發生了什麼事毫無印象。

當時我回過神，就踩著那個噁心的怪物……可偏偏最讓我痛恨的是，偏偏她還提起我這件事！

「……硬要說的話，明明火球是魔法的最入門魔法，但你卻不論惡作劇還是故意也好，丟的都是冰塊耶。」古雅朝我眨了眨眼，語氣帶著一點戲謔。

「……妳在取笑我嗎？」

「不是、不是。」她撫摸著我的頭，笑著說：「吶，你應該總會感應對方魔力的這種小魔法對吧？」

「嗯。」這種突如其來的舉動，我嚇得有點把身子靠後，明明就覺得有點惱，但看到她的笑容，就是沒軏。

「那麼，試試看感應我的魔力好嗎？」古雅笑看著我。

我閉上眼起來，試著尋找她的魔力。

下一刻，一股強大得過分的魔力向我侵襲過來，我被這股強大的魔力嚇得整個人都彈起來，眼睛也反射性地睜開。明明平常都感應不到這種魔力，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強大，就像風暴一般？

「還記得那時候，我就是擺出像是你這種反應，就連我身邊的同伴甚至皇室上下也是，但，我這種魔力還比不上當時的那個人。」

古雅朝我眨了眨眼，眸中帶點惡作劇得逞的神色，「只不過，那個人在我的面前才會感受到魔力的震撼。」

「……我會有那種程度的魔力嗎？」我詫異地低喃，腦中呈現一片混沌，古雅說的「那個人」根本就是指我，可，我明明連一個基礎的火球都扔不出……

「是的，維爾你的確有那種程度的魔力，甚至已經是媲美到『無限魔力』了。」古雅正色說道。

「別說笑了吧……」我搖頭苦笑。

她口中所說的「無限魔力」，是指以人工的方式把自己的魔力永久增輻並循環，透過治療系魔法施加至指定對象，同時達至治療的結果。

這當然還是實驗之中，而且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到這種魔力。

據說，只有病得極嚴重的人才會承受到這種魔力，而且，施法者好像也要消耗極大的魔力。

「維爾……你想聽聽我以前的事嗎？」

「無所謂。」

今日，古雅好像老是在說過去的事。

「我喔，其實曾經跟你差不多，也是個對什麼都沒有衝勁，只是頂著別人的期待來到這裡的。」

古雅微低著頭，彷若自語般地呢喃著：「我的父親，曾經是隸屬於皇帝身邊的親衛魔法使，母親則是這裡研究魔法的學者，我因為流著他們兩個的血，所以，理所當然地就像是為了魔法而出生的。」

長吁了口氣，她若有似無地嘆息：「但，我雙親的光環實在太大了，我從小就感到充滿壓力。所以，我也像你一樣經常逃避一切，只會幾個惡作劇的小魔法。」

「但妳現在卻是我們的班導，又是宮廷賢眾之一啊……」

「我母親當時也是我的班導……」她停頓了一下，又道：「當時，我覺得那只是監督我的其中一種手段而已，很可笑對吧？但，有天我母親卻說了一句話，我整個人就稍為認真起來了。」

「什麼話？」我忍不住感到好奇。

「我曾經也有跟你說過噢……你想想看。」古雅刻意賣著關子。

「嘖──我那會記得啊！」

「維爾就試著回憶看嘛。」古雅又向我笑了。

她笑起來根本美得讓人透不過氣，令人完全摸不透她的真實年齡和在想什麼。

我下意識地轉開目光，「吶，我說啊……」

直到最後，那句話到底是什麼，古雅還是沒有說。

直到現在，它仍是始終糾葛在我心中的謎團，可惜，沒有了解答。

就這樣，時間轉瞬到了畢業那天。

到最後，我依然被古雅老師留在課室裡聽她說話。

 

「吶──維爾。」

「又怎麼了？直到畢業妳還真的不會放過我啊！」我一貫語氣有些惡劣地說道。

「沒什麼，只是想跟你道賀而已。」她還是笑得明媚燦爛，「首先恭喜你以學年第一的成績畢業啦。」

「喔，謝謝。」我說道。

之後，靜謐的教室突然又陷入一段長長的沉默。

「對了，之後的打算又如何呢？」

「關妳什麼事……」

「老師關心學生的去向，有什麼問題嗎？」古雅笑著說道。

「大概會跑去研究更多吧……」照慣例，我不說的話，大概換來的就是她不停地嘮叨，還是先打發她一下好了。

古雅不知道在想什麼，又是沉默了片刻，才問：「會進去王都魔法研究所嗎？」

「跟妳一樣成為宮廷賢眾？有什麼好的……」我意興闌珊地反問。

「也不錯呀……多一個相識的人，我會安心一點。」古雅笑彎了雙眼，神情好像很高興的樣子。

「不要！我對那些同樣的工作沒興趣。」我一口回絕：「如果有新的研究團隊，研究新奇事的話，我會毫不猶豫進去。」

「……是嗎？」古雅淡淡地應道，垂下了雙眼。

「怎麼？會失望嗎？」

「不會。」古雅抬起眼，又向我微微一笑，「身為你的老師，你會這樣想我很開心喔。時代就是要依靠年輕人推進嘛。」

她的笑容，讓我覺得是種掩飾。

不過想想，好像最常看到她笑容的都是我，多得快要成為我獨占的專利，但我並不討厭這樣。

應該說，看到她的笑容也是我的人生樂趣之一吧……

就這樣，我畢業了。

之後雖然次數不多，但古雅仍然與我保持著聯繫。

老實說讓我覺得有點煩，不過某次，我在其中的一項時間魔法的研究中，遇上了瓶頸，許久沒有聯絡的她突然又寫了封信給我，內容是邀我一聚，地點，是王宮內的某個小花園裡。

宮廷賢眾，能夠自由使用王宮內某個地方或領地，甚至是得到那個地方的絕對使用權，而學院裡的花圃，就是古雅老師唯一要下了的地方。

順帶一提，雖然我也擁有王宮內的其中一個地方的使用權，但我並不是宮廷賢眾之一。

聽古雅老師說，由以前開始皇帝都十分重視我這個人，在畢業之後，皇帝要贈送我一樣東西當作畢業賀禮，所以我就要了間私人的書房。

這就當作是轉換心情吧……我當時是這麼想的，於是接受了她的提議前往王宮。

 

「好久沒見了，古雅老師。」不同工作和以往在學院那時，我穿著輕便的Ｔ恤、長褲和長靴赴約。

「喔、喔──好久沒見了呢！維爾。」古雅顯然一早就在那裡等候了，而且語氣好像很期待我來的樣子，「現在，我不再是你的老師啦，叫我古雅就好。」

「……妳叫我來這裡幹嘛？」

乍見到古雅的瞬間，我有點驚訝，她的樣子完全沒變，居然是跟以前一樣年輕……這到底這是怎麼回事？

莫非，古雅是傳說中的吸血鬼嗎？

「有件事要跟你說。」古雅說著，繞到花叢後面，「不過說之前，你先試猜猜我幾歲了？」

我也跟上去，「咦？年齡不是女生們的祕密嗎？讓我知道的話，就各方面而言會不會太……」

「沒關係啦，快猜猜看。」古雅連聲催促著我，好像很期待的樣子。

反正樣子都沒有變過，隨便說說都沒什麼關係吧……

我心忖，隨意拋出了個數字：「是二十四歲吧？」

其實我想猜更大的。

不過碰到這種敏感問題，還是給女人留個面子。雖然她很少在我面前發脾氣，但，女生一踩到這個雷點，就會本能地抓狂起來吧……

「如果二十四歲就能教書的話，大概會很高興呢……」古雅戲笑地朝我眨眨眼睛，「再猜大一點啦。」

「三十？」

「不，也錯了。」

「……那四十到五十可以了嗎？」我有點惱了，面子也不想再給了。

「答對了！」古雅笑彎了眼，「正確來說是四十八歲，還算年輕吧！」

「啥！？妳……妳外表這麼年輕……」我既驚訝又意外，說不上是什麼感覺，不對！怎麼年到五十還可以這麼年輕，外表跟二十歲出頭沒分別，該不會又是跟我開玩笑的吧？

而且，古雅好像很高興的樣子……雖然我知道魔法師的壽命普遍比較長，女人被人猜中年齡，會是件令人開心的事嗎？

「想知道是什麼原因嗎？」古雅

我只好點頭回應。

「這朵花，不久之後應該就枯萎了吧？不過喔……」古雅說著，把摘出下來的花接到花莖上。

接下來，只見那朵花被白色光芒給包覆住，頃刻間，原本呈現紅黑色、枯萎的花瓣居然逐漸回復以往的光采，彷彿就像是重新連接上去一般。

這就是──

「回復魔法？」我充滿好奇地接過花朵端詳著，古雅所施行的，顯然是利用「回復魔法」令細胞保持年輕，但這不是會更損耗魔力嗎？

「不對喔，這應該是歸納為『控制時間的魔法』。」古雅笑著說道：「不過，控制時間的魔法可以對自己施展，並做到維持年輕的外貌，已經是極限的事了，根本沒辦法強行鎖定施展目標……所以，我把目標時間小規模回溯已經是極限了，不過，它仍然會繼續成長。」

略頓了頓，她接著又說：「順帶一提，這件事是沒有人知道的喔，因為，這種程度根本就沒有可以公布出去的價值。另外，使用這種魔法要知道回溯對象的「歷史」，方法極為困難呢！如果不是我每日都悉心照料這裡的花朵，我根本不可能使用。」

「好像很有趣呢……等等！」心念一動，我忍不住瞇眼打量著她，「換句話說，妳這樣年輕的外表也是因為使用這種魔法維持的嗎？」

「是的。」停駐在一片茂盛的花叢前，她彎下身輕觸著花瓣，「你順便也學點魔法以外的知識吧！這種花的名字是『寧花』，花語是『青澀的愛』。你別看它這個樣子喔，在長出莖和花之前，可是會讓人以為是買錯的草籽呢。」

我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她曼妙的身影，「不死紅魔女」的稱號背後，就原來是這種意思。

古雅讓人誤以為是吸血鬼的假象，背地裡，原來是因為比我還更早投入研究時間魔法……慢著……時間魔法！

「妳會知道我在研究時間魔法嗎？我明明沒有向妳提及過。」我有些戒備地望著古雅。

「……呃，那可是大新聞喔，年輕的天才魔法師研究時間魔法……」眸光回轉，古雅看著我輕笑，「之前你不是有點成果了嗎？雖然跟我這個有點相似……不過時間魔法的新突破和發現，或許會落在你們年輕一代身上唷。」

聽出了她言語中的驕傲與期許，我偏頭撓了撓鼻心，「總之，先謝謝妳啦，古雅老師。」

這是第一次，我不帶任何偏執地喊她老師。

古雅微愣了愣，旋即臉上的笑容如花綻放，「以前總是用一副不爽的樣子對待我的，為什麼突然間這麼開心？」

「沒什麼啦……」心思飄回正進行的研究，我有點焦急地想跑回自己的家，「那麼，下次再見吧。」

「……不留多一會嗎？」古雅挽留道。

「不了，謝謝。」

「那麼，研究要加油喔。」古雅起身，送我出了花園。

「嗯，謝謝老師。」我揮了一下手後，便加快腳步離去了。

「叫我古雅好啦。」古雅在我身後喊道：「對了，千萬不要把今晚的事告訴給別人知道喔。」

 

之後我埋首研究，不覺得過了好幾年。

期間也有跟古雅書信聯繫過，多半是為了探討這方面的細節。儘管畢了業，我仍然依賴著她。

直到現在，她還是我的恩師。

就這樣，相關論文已有了進展，我掌握了「時間魔法」的兩個關鍵，除了知道回溯對象的歷史外，再用治癒魔法令微暴走的魔力穩定下來的話，一切都會變得很簡單。

之所以想到要利用治癒魔法，是因為老師說為了維持自己青春，都會先把魔力不停地對自己進行回溯，然後，維持把細胞活性化狀態。

只要是跟人體治療有關的魔法，就會牽涉到「白魔法」範疇。

而我就假設，萬物都有自己的「細胞」，不同的是，我先把它們不停的複製再強行回溯，接著使用「治癒」，把「傷口」和「細胞」穩定下來……

但，這部分只有關於白魔法而已。即使穩定下來，時間依然會繼續推進。

然後，我選了間荒廢了很久的屋子裡進行實驗。實驗過後，小屋卻時也恢復了以往的新淨。

這實驗，在整體上得到的評價想當高，同時也證明了我的研究，在有關時間魔法的理論得到很大的突破。

而這個成果，也被廣泛利用於維修舊建築身上和對大型治癒魔法的研究。

然而，這還不是我想要達成的目標。

另一件我真正想去研究以及去做的事，是把魔力固定強鎖住時間，甚至，造出時間倒流及空間時間封閉。

於是，我就開始嘗試進行更多操縱時間的魔法實驗。

但在這段時間裡，我總會作同一個夢，夢裡，有隻擁有巨型翅膀的奇怪生物一直望著我，而且眼神中散發著霸者的銳氣，令我對牠產生了恐懼。

而後漸漸地，也不知從何時開始，我懷中總會抱著一個熟睡中的少女。

那少女的頭上，有著跟那生物一模一樣的彎角，角的大小，約莫跟我的半個拳頭差不多大，跟頭飾差不多的樣子。

我下意識地把眼前的巨大生物，聯想到一種傳說的生物──龍，那就像神話一般，從來都沒有見過﹑接觸過的物種。

縱使是夢也覺得很真實。

這個夢維持了好幾年，直到控制時間的魔法實驗有了普通的基礎。

當第二次的論文發表時，我得到了「母親」的肯定。

而卡娥絲也因為這個的肯定，而出生在我的身邊，除了當作是對我的研究成果的一個證明，同時，也是讓世人確信龍的存在，不用再處心積慮找尋牠們。

只不過，由於卡娥絲的翅膀曾經嚇到過不少人，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再次發生，我就禁止了她開翼，希望讓她好好地用人類的身分好好地活下去。

而就在這時，得知她存在的夏洛克找上了我，以「讓未知的形態動物用人類的外表出生」為題，找我參與研究。

因為十分感興趣，我便暫時擱置手邊的工作加入夏洛克的團隊。

而古雅聽到這件事之後，也跟著加入了人型生物的研究。

這是個十分符雜而龐大的研究，當然不可能一次性就成功。

當面臨第二十一次的失敗時，整個團隊，包括夏洛克和卡娥絲都只能看白白地著那些失敗的魔法生物死去。

在那段時間裡，就算還不知道生命的價值年幼的「人龍」卡娥絲，終日不停地痛哭。當然，夏洛克也是。

然後，奇蹟出現了。

第二十二次實驗，夏洛克成功了。

同時，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，之後，夏洛克就停止再繼續去構築人形未知生物的身體。

夏洛克把二十二號生物當作自己的女兒般對待，為她起了一個名字──夏娃。」。他以自己名字的一部分做為二十二號的名字，就像是代表著要永遠在一起那樣。

我一直以為冷血而沉默的夏洛克居然有這一面，讓我徹底地對他改觀。

卡娥絲也試著跟夏娃成為朋友。

但，古雅老師卻沒有把夏洛克封印研究當作一回事。

她背著夏洛克，私下邀請我參與她個人的研究，完全不顧我的極力阻止。

就這樣，她終於製造出了一個怪物──擁有無限魔力的莉莉絲。

在這之前，因為理念上的不斷爭執，我跟她再沒有連絡了。

然後，就在我也不知道的情況之下，古雅跟「二十三號」──那名為的莉莉絲的魔法生物襲擊了皇都。

當我和卡娥絲趕到那裡支援，事態已經是接近尾聲了。

城堡的外圍，眩目的火海照亮了半個黑夜。

「不走過來嗎？」那個人就站在城堡的另一邊，示意我走過去。

「……」

「其實，維爾很想過來對吧？」古雅注視著我，笑容依舊是那麼的燦爛美麗。

「古雅……為什麼妳要做這樣的事？」我幾乎是失控地咆哮著：「妳知道妳在做一件已經無可挽救的事嗎？」

「我當然知道吶。」

「為什麼妳要這樣做？」

「大概覺得什麼也得不到，就會有想破壞一切的慾望吧……不知道你會聽得懂我的說話嗎？」古雅朝我眨眨眼，然後，手上憑空變出一支寧花，「那麼……過來吧？」

我全身莫名地顫抖著，不想去相信眼前的人是我認識的古雅。

我不相信那個會為人著想的古雅，居然做出這樣的事……

「維爾？為什麼你要顫抖呢？」古雅偏著頭，似乎很疑惑地詢問我：「難道，你不想來到我的身邊永遠在一起嗎？」

這時，分為兩隊的騎士已前後封鎖了這座城堡。

「維爾喔……」古雅低下頭，俯視著騎士們也像是俯視著我，呼喚著我：「如果你不找我的話，將來我也會找你的。那個時候我們就永遠在一起吧？即使下地獄，我也會拉著你一起去喔！」

古雅一笑，向卡娥絲拋下了那朵寧花，「卡娥絲也會跟來嗎？」

然後，沒有理會因為死亡而漸漸化為光的莉莉絲的屍體，她轉身一躍，火紅色的長髮因為下墜而跟著飄逸，身影消失在火海之中。

而我只能夠呆站著原地，望著那個人的身影與黑夜、火海融合，消失不見，什麼也做不了……什麼也……挽救不了。

而大概在夏洛克心中，沒有對那個人出手的我，也是不能原諒的罪人吧……即使生平第一次，我反抗了一直聽命的「龍族」，保護了夏洛克帶著他潛逃，可在逃亡期間，他沒有開口跟我講過一句話。

直到離別的一刻，他才留下了一句：「我會復仇。」

就這樣，夏洛克彷彿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。

母親追究做為「喚龍」的我的抗命。

我十分幸運。但夏洛克抱著的夏娃的悲痛臉孔和悲哭的卡娥絲的景象，至今仍然殘留在我的眼底之中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──未完待續──

 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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